關(guān)于名字的那些小事
昨日在路上撞見個女孩,她同我打了招呼而我相似地回以她笑容——而沒能說出口的是,我已記不清她的名字了。即使仍存著對她相貌的印象,但思來想去,總覺得缺失點了什么。
小時候是將名字看得極重的,并且擺出的是理所當(dāng)然的態(tài)度,聽到別人叫錯了自己名字就生氣。剛讀小學(xué),拉著同學(xué)嘰嘰喳喳講話,可開心,然后就被記了名字。當(dāng)時哭得稀里嘩啦,不為別的,就只是我那個“眉”字被人寫錯了?!安皇堑?!不是梅花的‘梅’,我的‘眉’不是那個‘梅’!”
那時班上還有個男生,和我父親同名同姓。有一次我不慎將這消息說漏了嘴,結(jié)果第二天全班瘋傳“王勇”是我爸爸。啊呀!我和那男生不大熟絡(luò),但也沒得什么辦法,畢竟我總不能說出“王勇才不是我爸”這種話,不然我父親可得傷心。不過經(jīng)歷了這件事,我算是明白了,我在那爭得個“眉”啊“梅”的,不過是我想離那上世紀(jì)的常用字遠一點罷了——一怕重名,二是覺得不好看。
雖然“眉”也沒好看到哪里去就是了。
當(dāng)然拋開上面兩個原因不談,我還希望名字能再獨特一點,最好讓人看一次就記住。然而在中文名上已而沒有成效了,便使勁攛掇著給自己取個狂拽酷霸炫的英文名。左翻翻右轉(zhuǎn)轉(zhuǎn),才終于在希臘神話里找出個好聽的名字來。然而卻在上外教課自我介紹的時候,給忘了讀音了,站在那一陣尷尬就差哭出來,眼淚都在腦袋里預(yù)備了。此時外教一聲令下,在黑板上寫下個名字,好像是“Belly”之類的,說著以后就是我的英文名了。我一瞬間就開始嘩嘩大哭,一邊哭還一邊說“No”,心里想著“這名字太難聽了我絕對不要……”
眼下想來倒生發(fā)起一絲愧疚之情了,畢竟外教應(yīng)該覺得自己取名水平不錯。
如今看來小時候我當(dāng)真是個很自我的人,我對自己的名字過分在意,就好像它是我生命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,又或是某種神奇的咒語,念錯了一個字就會爆炸??赡芤驗樵诋?dāng)時的我看來,僅有名字這一樣?xùn)|西是屬于我的又是我獨有的。它不像玩具,零食,可以分享給別人,當(dāng)人叫到“王宜眉”的時候,那就一定是在喊我了。我能感覺到我就在這里,我與世界是相連接的。
名字是建立聯(lián)系的法杖吧。我們不可能知道李白究竟長什么樣子了,但我們知道這個名字名垂青史;如同我們踏上荒寂的墓園時,一個名字牽動心弦。名字讓生死相接,讓我們不遺忘。而有時我也會想,遺忘了名字的時候,是否也就是聯(lián)系斷掉的開始呢?
小學(xué)轉(zhuǎn)了三次學(xué)。每到一個新學(xué)??偸窍肫鹋f友。晚上還回憶著之前相處的過往,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寂寞感也就油然而生。但一旦交到了新朋友,從前的記憶也就不斷淡去了。當(dāng)我發(fā)現(xiàn)我已喊不出印象里人的名字時,就只得撈著一個印象,借以慰藉罷了。
就好像幼時給鐘愛的小物件取名,長大了就只能在某個角落里掃出來,但那小物件發(fā)灰了,擦也擦不干凈了。它的名字也就隨之離開了。總有一天我,我們或許都會被人遺忘吧。那年幼時的“想被記住”的心散去了,生命終將化作短短的字符,銘刻在被黃土掩埋的墓碑上。
但我知道的,只要它在那里,我就曾活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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