匠心
金寶最近有點煩。
作為方圓十里唯一的木匠,金寶自大小起就跟著師傅學(xué)木工。師傅一直叮囑他:“咱做木工的,來不得半點假,就和這木頭一個樣,一空,它就得折?!苯饘毭看温爭煾抵v這話的時候,就點點頭,表示聽懂了。后來金寶出師,就留在況村當(dāng)木匠,做活的時候,金寶就一直記者師父這話,心里頭想著,手里頭做著,活計也就做完了。漸漸的,金寶也成了十里八鄉(xiāng)有名的木匠,來找他做木工的老鄉(xiāng)也愈發(fā)多了起來:“況師傅啊,俺這剛蓋的新屋,您給看著制個床唄!”“老況啊,家里頭幾個老凳子壞了,你給做幾個。”金寶一一允諾,一件件木器從他那雙靈巧的雙手中誕生了。老鄉(xiāng)們喜笑顏開,金寶也是笑口常開。他的腰包慢慢的鼓了,五年前,他還整了臺二手的鳳凰自行車,每天閑來無事的時候,他總喜歡騎著自行車,順著河堤遛上幾圈,好不自在。
可惜好景不長,近幾年來村里的年輕人越走越少,來找他做木活的人也越來越少,金寶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愁容。兒子也三番五次勸他:“俺大,您也別老守著那套老家伙了,我給您接到城里來住不得比您在這窮地方過得好?”可金寶總是一言不發(fā),手里的活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赝2幌聛?。兒子不再多說,時間久了,他也沒有再勸說過父親。
……
眼見得日子近了年關(guān),金寶仍和往年一樣與老伴一起收拾院子,晾衣繩上更是掛上了鮮紅的臘肉臘腸。工棚里的木材是兩年前收來的,至今還未用盡。金寶扶著腰,不由得嘆了口氣?!袄蠜r啊!可在家嗎?!”伴隨著一個粗獷而又熟悉的聲音,金寶家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敲了幾聲。金寶忙讓老伴開門,自己也一路小跑向院子里趕來。金寶定睛一看,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:“喲,我說是誰呢,老凱兄今天咋有興致光臨寒舍啦?”進(jìn)門的村支書老凱。說起老凱這個人,那也算是金寶的老相識了,當(dāng)年老凱家蓋了新屋,全屋的家具都是出自于金寶的那雙手。如今,老凱又找上了金寶:“老況啊,我兒子上個月不是結(jié)婚了嗎,給新房購置家具的時候,這小子挑來挑去沒個滿意的。他還說,還是況叔手藝好,信得過。這不,托我這個老朋友的臉來請你給他做套家具啊!”老凱說著,從懷里摸出兩支煙,一支遞給金寶,另一支叼在嘴里。金寶看看那支煙,又看了看老凱:“伢子那么信得過我?”老凱掏出打火機(jī)要給金寶點上:“哎,老伙計這是什么話,你別不信,城里頭賣的家具看著可怪漂亮,不經(jīng)使,動不動就壞了,蛀了?!苯饘毎胄虐胍?,抽了兩口煙,點了點頭接下了這份活。
夜深人靜,全村的燈火幾乎都熄了,只有金寶家那一團(tuán)黯淡的燈光,有如夜中的螢火蟲般閃爍。金寶正忙活著呢,劈,砍,鋸,刨,一根根木料在他的手中逐漸成型。磨邊,雕花,刷漆,上蠟,金寶一絲不茍地完成每一道工序。一件家具逐漸在他手中誕生。用力鉚上最后一塊木板,金寶用顫抖的雙手拭去額前豆大的汗珠。他癡癡地望著自己灌注了無數(shù)心血的作品。村莊中公雞的打鳴聲響起,他已經(jīng)在工棚里忙了一個通宵了……
一個禮拜過去,當(dāng)老凱和他的兒子再次出現(xiàn)在金寶家院子里的時候,他們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,金寶似乎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,那雙眼睛也因過于勞累而布滿血絲,但他的臉上卻掛著久違的笑容。老凱鼻頭一酸,上前一把握住老友那雙布滿老繭的手:“老況,你辛苦了,太謝謝你了!”金寶依舊滿面春光:“不,是我該謝謝你們爺倆,又給了我一次做木匠的機(jī)會。老凱把手摸進(jìn)衣袋就要掏錢包,金寶一把按住老友:“哎,老朋友間談錢多生分,這家具,就當(dāng)我送你們的了?!苯饘毜男θ莞訝N爛了。老凱有些哽咽,不知說些什么好。這時,老凱的兒子上前一步說:“況叔,況大哥昨天讓我?guī)г捊o您,他說,他知道您舍不得這村子,舍不得木匠,更舍不得多年來堅持的這份手藝和匠心。他說他希望您能堅持做下去用您那一絲不茍的態(tài)度和幾十年如一日的堅持,教導(dǎo)我們年輕人做和您一樣的大匠人呢!”
金寶的臉上,洋溢著幸福和滿足,久久不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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