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外婆牽動我的情思
她見我來了,伸出雙手,牽住我的手,問我冷不冷、餓不餓,我搖頭。他抱抱我,在我臉頰親了一下。憐愛地看著我,之后便默不作聲。我便轉(zhuǎn)身離開她的房間,去找表弟玩去了。
每個周六,我都要去外婆家看看,吃頓飯,每每到了外婆家,我都要先去老外婆的房間去和她打個招呼。如果沒去,她事后便會笑著拿手指輕敲我的后腦勺,說:“嘿!不叫我是吧?”盡管我知道她是開玩笑的,但出于尊重,每次我都會主動去和她打招呼,陪她說上幾句話。
她聽力不好,對她說話必須很大聲,而且她只會講九江方言,也只聽得懂九江方言,所以我從小就用極不標(biāo)準(zhǔn)的九江話與他對話,我們之間也有著固定的手勢——叫她吃飯的時候,我會用手做出一手端碗,一首扒飯的手勢,剛開始,她總?cè)滩蛔?,可能是笑我做這個動作的滑稽,到后來,她便以微笑著點(diǎn)頭的方式來回應(yīng)我。盛飯、夾菜的時候,她經(jīng)過我的身邊總會用手拍拍我的肩膀,摸摸我的頭,其實(shí)有時候我很反感這個動作,但現(xiàn)在想想,家里那么多人,包括我的表弟,她卻只對我一個人這樣,我知道她最喜歡我。
她經(jīng)常用手比劃著對我說:“你想想啊,你以前才這么點(diǎn)大,現(xiàn)在都長這么高了!”她又拉住我的手,臉上溢滿了笑意,仿佛每一條皺紋里都帶著笑,“還記得嗎?你小時候總喜歡坐在我放餅干的鐵筒子上,搗蛋得很!”我當(dāng)然是不記得了,但我知道有這么一回事,所以我不住地點(diǎn)頭。
也是在一個普普通通的一天早晨,媽媽叫我起床不是“快起床,不然要遲到啦”,而是“快起床吧,老婆婆走了”,就在這天,2011年4月28日的凌晨,老婆婆走完了91年的人生路。
我當(dāng)時有點(diǎn)懵,一時說不上話。穿衣服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落了淚。我料到有這么一天,只是沒想到這一天如此地突如其來,令我窒息。
老婆婆,你怎么說走就走了呢?前幾天我去你那兒的時候,你在睡覺,所以沒去看你,你還沒敲我后腦勺呢,你讓我用功讀書,說只有這樣以后生活才能好,要我考清華北大。你不看著我和表弟考上大學(xué)的那一天嗎?
那天,我踏進(jìn)了她的房間,房里已經(jīng)空無一人,墻上依舊掛著我五歲時候的照片,桌子上依舊用玻璃壓著十多張老照片,滿是我和表弟從小到大不同時期的笑容。老婆婆幾乎從不讓家人給她照相。唯一一張就是她抱著一歲不到的我照的。她的笑容也像個孩子,那樣燦爛。
人老了總是要去另外一個世界的。我知道,她在那里會過得很好,會護(hù)佑著我。也會一直愛著我。我又何苦如此悲傷呢?
我的老婆婆,走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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