親切的懷念
盤虬臥龍般的枝干,彎彎曲曲地互相纏繞著。枝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葉子形成一片濃陰。望著村口這株板栗樹,記憶回溯到了童年。
每個孩子,都是愛笑愛鬧的。上山探險,下河捉魚,而其中最快樂的,莫過于在村口的那棵板栗樹處玩耍了。
那棵板栗樹尤其大,許多根露出地面很高。對于年幼的孩子們來說,它們就像一個巨大的迷宮。我常與幾個年紀(jì)相仿的伙伴們一同在根系間追逐打鬧,想象自己是屠龍的騎士,脫逃的公主。偶爾絆倒了,手腳并用地爬起來,掉幾滴眼淚,便又拍拍臉上身上的灰,笑逐顏開地繼續(xù)玩耍去了。
玩累了,就爬上這棵板栗樹:握住踏住樹上的樹瘤、樹杈,抱住粗大的樹干,直到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坐著。撥開眼前的綠葉枝丫,抬眼望去,是遠(yuǎn)處的村莊,朦朧在霧氣之中。只能瞧見碧綠的麥田上點(diǎn)綴著青瓦或者紅瓦的小屋,屋頂上的煙囪上冒出裊裊的炊煙,氤氳著溫暖的味道,飄散在遠(yuǎn)方連綿不斷的青山里。
每當(dāng)村里有人娶媳婦,嫁女兒,都在那株板栗樹下擺幾桌酒席。村里人不多,正好繞著板栗樹坐上一圈。大人們或是端起酒杯高談闊論,或是給孩子們夾菜喂飯。
熱乎乎的飯菜騰著暖乎乎的帶著香味的白氣,飄啊飄,繞著粗壯的樹干,穿過繁密枝葉的縫隙,乘著風(fēng)一直飛到飄著幾絮白云的藍(lán)天上去。喝幾大碗熱湯,出一身汗,半瞇著眼享受這從層層疊疊的碧葉中透進(jìn)來的絲絲縷縷的陽光帶來的愛撫,這是當(dāng)時小小的我最享受的時光。
“轟隆隆”,隨著電鋸的轟鳴,高大繁密的樹被攔腰折斷,倒下時“咔咔”的斷裂聲似一聲沉重的、無奈的嘆息。我呆呆地望著,掉下幾滴眼淚。為倒下的樹,為那些親切的懷念,以及,我逝去的童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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